[小说]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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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这篇文章之时,自己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作一些回忆,而这回忆却关系到什么大学生活,因为自己实在是一个太过普通的人,无论哪方面,都没有在大学这个大舞台发挥出什么特别之处,让自己和他人留下那怕一点点有留念意义的瞬间。用文字去记录没有一点纪念意义的琐碎事情也是首次。在叙述事情的时候,我不能确定我已经说完的跟下面将要叙述的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喜欢这种漫无边际的随心所欲,说成“发散的思维”也许也未尝不可,当然,还有一些人把这叫做“流水帐”--看法不同而已。

   还是让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一直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终究也得不出什么明确的答案来,就如你问任何一个人这个问题时一样,反应只能是耸一耸肩而已。但就就事论事而言,还是可以多多少少谈出一点东西来的。

   和大多数人一样,安安分分读书,小学、初中、高中,然后考上大学。

   性格在培养。

   七十年代最后的一年,中国是个什么样子呢,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我一向对历史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中学历史老师上历史课的情形还清楚记得:照着一段历史书上的文字诧有其事地念下来,最后空洞的说上一大堆类似结论的东西,都是别人说过的话。我认为历史不应该是这样的,每一个人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可以得出不同的观点来,这才是历史。总之,中学时候的很多现在被人称为应试教育的课程,深深伤害了我们,让我们从此对很多美好的东西失去了起码的感官,直到大学,这种影响依然存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大学的教育也可称之为“高等模式化应试教育”,起码我认为是这样。

   总之我是七十年代最后一年出生的,我不知道那一年中国,这个据说是世界伟大的文明古国的国家,发生了什么,亦或,什么也没发生,这一切都因为我对历史的一无所知所造成的,而根本原因是历史叫我懂得了什么叫枯燥。如果说这是个错误的话,历史老师要承担主要责任,我认为。

   我为什么要提我出生的时候中国发生了什么呢,我也不搞不明白。但在我潜意识里,总感觉那里仿佛隐含着对我有影响的某种东西存在,但究竟是什么呢,说不清楚。我在想,我们生下来之前,仿如在一个天然的温室中,除此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是肮脏的,那时我们无法预测我们将被带往何方,我们的命运将会是如何,一切的一切,无法预知,只知道,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都将给我们带来一些伤痛或者刺激。我对人之“初”就是这么理解的,我们的老祖宗早就说过“人之初,性本善”,我觉得他们很聪明。

   我刚生下时是什么样子也再也无法考证,小时候仅有的几张照片也已经随时光的流失消失无影踪了,这是一种遗憾吗?我不知道。也罢,我不再追究就是,过去的姑且过去,将来的还没来到。依稀记得的有两个画面,一个是大概是在六岁,父亲抱着我,全家人在一起照合影。那时候我爷爷还在世,随着这张照片的消失,我爷爷的面貌也已经终将成为一个谜,虽然后来的人不一定把这当成一个谜。我还记得爷爷的样子的,接近20年了,那时候我还很小,只是些片段的记忆。我在想,要是自己会画画就好了,可以凭这记忆把爷爷画出来。总之,照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可能是受了什么委屈,满脸是一种愁容。发黄黑白的照片的背景是当年乡下的略显荒凉的村庄,一家人笑容不多,我头上留的是在乡下叫做“锅铲”式的发型,顾名思义,理的很短,形状很像炒菜用的铲子,眼睛没有看镜头,看着地下的什么东西,一脸的不高兴。这是自己记得的自己最为远古的样子,那时只有六岁左右,一切记忆都已经变得朦胧,唯有自己充满委屈的脸还记在脑海中。一定程度上,这个照片折射了我以后的生活,仿佛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我进入那种状态。还有一个关于自己的形象的画面,那是在我上三年级的时候,一起和父母去小镇上,在照相馆里照的一张相片留下来的。那时候的我大概11岁,已经长成一个少年,身材固然不结实,但精神很好,脸上是腼腆中带着点欣喜的笑容,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窄身半袖衬衫,下身是平整的深蓝色裤子。我父母那时已经年过半百了,从照片上可以看出,精神都很好,一脸的安详,坐在我的两旁。我站在中间。我想,那一刻的我,恐怕是记忆当中少有的最幸福的时刻之一,因为这种时候除此之外,很难再找到。我仿然置身于我一直向往的某一个温馨的港湾只中,极大的幸福感包围着我,不再想出来。

   我对童年的记忆基本上仅在于此。

   很奇怪的是,这两张记录我童年“历史”的仅有的照片,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于我的生活中,好象给一阵风给刮走,变魔术一样地莫测。消失了,我不再委屈了吗?我不再快乐了吗?没有,一切没有改变,历史书上不是说历史必将沿着它的客观的规律发展下去的吗?是的,正如已经修好的轨道,火车只管沿着它的既定方向继续下去即可,到了目的地,乘务员的声音响起:请旅客朋友们整理好行旅,准备下车。OK,到了,不用再回头,直着往出站口走去即可。--如此而已。

   需要提一下的是,我也会时常感到孤独,虽然不缺少朋友,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朋友,而且他们和我的关系都很好,但内心深处,我只能是个孤独的人。

   我一直在试图弄清孤独究竟是什么,但事实证明,这是个非常难的命题,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思考范围。也罢,不再想它,管它什么孤独做什么。虽然我说不出孤独究竟是什么,也不想去考证它具体的定义,但我的内心,仿佛真切得感觉到这种东西,实实在在。很多问题都是这样,也许你根本没必要去弄清楚“为什么”,而且可能永远不可能得到答案,我们仅仅需要知道“哦,是这样的”,这就足够了。我们无法亲自感知的东西,永远不要问为什么。

   我一直在思考我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但一直不得而知。小时候照片里的两张面孔在我的生活中反反复复,不短地轮回。总之,我要说的是,我一直在寻找造成之所以成为“我”的原因是什么,但毫无线索。最后的结论是:没有结论。

   我喜欢大海,所以考大学时选择了一所靠大海的大学。事实上,我确实从中获得了很多别样的思想。面对浩瀚的大海,我总在想,海的那头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否也有一样延绵的海滩,海滩上有什么人也在往这边张望吗?

   鬼知道!

   1998年,9月几号记不得了,刚到大学报道。因为路途遥远,提前一个多星期从家里动身,怕去的太早,在北京先呆了有五六天再转车到校。但还是最早一个到了。白天就在学校里疯狗一般的转,看形形色色的人和物。晚上独自一人跑到海边去了,因为别无去处。后来证明,大海是这座城市唯一吸引我的地方。从学校的西门出发,沿着宽阔的马路,不到十分钟就能走到海边。北方的九月,意味着夏天的将死,因为一进入十月,秋风的凉意就会毫不犹豫地侵来。白天虽然还很热,但一到晚上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世界,凉风习习,很是舒服。傍晚,迎面尽是从海边游泳归来的人们,晒得黝黑的皮肤在暮色中此起彼伏……这种景致在以后的四年中不知见到过多少次,成了最为熟悉的记忆之一。

   在我前面走着两个女孩,并肩交谈着什么。为了避免独自一人的无聊和漫无目的,我主动上前跟她们打了招呼,介绍了一下自己。

   “还是校友喔!”两人笑道。笑容甚是爽朗。

   经了解后知道,她们比我高一届,均为本地人,所在院系为外语系。

   “新来咋到,多多关照!”我说。

   两人遂滔滔不绝,说到学校里哪个小卖部的老板怎么怎么黑;食堂里哪个掌勺的师傅最为偏心,哪个窗口的饭菜最为可口;什么电话卡打长途比较合适……在且仅在那个时候,我认为女孩子最适合的专业应该是财务管理,而非什么外语。后来她们还说了很多。事隔这么多年,很多细节我已经淡忘了,甚至她们的相貌--这未免有点遗憾。我们每天经历这么多事情,有时候早上的发生的事晚上就忘了,这是谁也没办法的。后来,海风越来越大的时候,三个人折身回校,到达宿舍楼下时,彼此留下了联系方法,她们把姓名和宿舍号写在我随身带的报纸上面。那天晚上也许是太累了,一觉睡到天明。后来一个宿友说,他刚好那天晚上三点到的学校,猛烈砸门而未果的情况下只好去住了招待所。可笑的是他还想去叫辅导员,以为房里发生了凶杀之类的事。

   奇怪的是那份报纸后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所以她们的名字对我至今都成了一个迷。后来在校园里还见过她们,但彼此没有打招呼--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

   这件事情什么也说明不了,却又要提。

   --怪!

   因为是在北方上的学,每次放寒假要回去前的一段时间里,心情照例不能平静。这是什么原因呢,不是很明白,仿佛自己将要去一个非常向往的地方,那里有温暖的什么东西在引领着我。我一直在期待,而即将成行了,心情就不再平静。只能这么说,说不出更深的什么东西。我没有出过国,无法去感受在海外生活的人是怎么想的,但每一次见到他们在节日里不能和家人团聚,非常激动地表达他们对亲人的想念时,有一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在一刹那,思想不再想其他的什么东西,只有一种也许叫做感动的东西从心中升起,好象莫名其妙地理解了他们,想他们所想,绝对融合。

   对于亲情,我只能说这么多。这种东西太博大了,反而让我的思想不知道要停留在哪个地方,我永远也理解不完这种东西。有人说:上帝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剩下的事情一件也不管。但上帝同时也把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带到这个世界,如果你没有享受到亲情,那很不幸,上帝亏待你了,你再也不要指望什么上帝,想清了这一点,就什么都解决了。

   爱情呢?爱情是什么?有一句话说:永远有多远?这句话我一直不能理解,或者说我不屑去玩这种文字的游戏,这种事情就留给诗人们好了,他们更擅长。我更爱一句话:Forever and for one day--说永远的时候就珍惜你过的每一天,分分秒秒。

   我从来不轻易地说“爱”这个词,因为我觉得爱从来就是藏在心里,而不是只在嘴上说说而已。这种执着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爱情观。

   相关的经历几近为零,但耳濡目染的事情还是有的。

   我大学的一个同学,他跟他女朋友分手后找我大喝特喝了一次酒,此时他渐渐回忆起女友的一点一滴来,动情之处甚至掉起马尿来,作为大学里爱情的失意者,搞得我甚是不明白,分手是唯一的选择吗?总之,他们还是分手了。他跟我说了他们的分手过程,大概是这样的: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去上自习,好象预感到什么将要发生一样,两人在自习的时候同时提出到最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坐坐,此时,彼此已经很少语言了,在咖啡厅也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方,最后女孩说:我们回去吧,以后不来这了。男孩说:好。最后和往常一样,送她回宿舍,平静地说再见。谁也没有说分手,但一切已经结束了。

   当时我们都喝醉了,我冲着我的同学大声骂起来,说他不是人,要放弃这么好的女孩,以后肯定会后悔的。他什么也不说,甚至在我对他说最难听的话的时候也不还口,只是闷头喝酒。他们分手的真正理由我不知道,但能感觉到彼此还是爱着对方的。我已经是说过,自己是个爱情的失意者,所以对这种事情未免是一种门外汉的身份。我同学也经常对我说“你不了解”,或者干脆是“你懂什么?”,每当在此时,我就想起了毛 他老人家的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敢情他老人家当年也是爱情的失意者?不可能呀。总之,我只好shut up,我不想再让他们“侮辱”下去,看他们得意洋洋的样子。这帮鸟人,总有一天我会带一个绝色美女陪在身边,把他们的的女友统统比下去,或者全部贬为奴仆,专门伺候此美女。想到这,我大笑起来,没有什么比这时候更值得快乐的了。

   当然,我对于女孩子的评价并不是仅在于她的外表是否绝色,漂亮的女孩子,一般只在一刹那让我产生追求她的念头,但我还没有冲动到要找一个美女做女朋友,我从来不喜欢入不敷出,感情方面也是这样。我并没有偏见,极端的想法虽然有时会在脑中产生,但还不会付诸于行动之中,我一直对此自认为是个大大的优点,并有点神经质地沾沾自喜。我认为漂亮女孩子一般只是想着“我”怎么怎么样,而很少想“你”怎么怎么样,这是我不敢靠近她们的主要原因。另外,美女有个致命的毛病,她们总喜欢显示她们的品位很高,而真实的情况就要打个问号了。片面之词?

   关于长相和精神胜利法:

   --大学的时候我认识一位仁兄,他在长相上也只能说是天灾人祸,但这怨不得谁,身体是父母给的,我们只是作为接受者从他们那里继承下来,这形象点说有点像接力赛跑,运动员很自然地接过接力棒,丝毫没有条件和余地。大学里流行一句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太恶毒了,不如这样说更为人道主义: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你如此的善良,肯定不会吓人 。话说这位仁兄,因为迟迟找不到女朋友,于是思想常常产生幻想,他经常逢人就说,早上在食堂吃早餐的时候,感觉邻桌有一个女孩总在看他,而且在图书馆上自习时,对面的MM老给他抛媚眼,搞得他心神不安。这个时候,听的人往往为了附和他,只好对他说:老大你玉树凌风,这是情理中的事情。当然,听多了不耐烦的时候,也会对着他大嚎:你是猪!另外因为来自阿Q的故乡,他便也秉承了祖宗留下的传统,常常闪烁出阿Q的光芒。比如他会眉飞色舞地给我们讲起在聊天室里,一个女孩子如何地对他袒露爱慕之情,我们问他这个女的身在何方,答曰:只要心中有爱,距离不会是个问题,她在New York City。

   爱情的失意者而已!

   我自己呢?也许是,应该是,一直是,但我确实交过一个女朋友的,刚到大学不久就开始了……

   我非常喜欢去的一处地方……

   那是一家在学校附近的小馆,常常人满为患,严格说来不是什么酒吧,说是咖啡馆也未尝不可,甚至还可以吃到很多小点心,主要营业对象自然是学生,所以经常去。

   昏暗的灯光,热闹的人们,男男女女,音乐响起,“……几个爱情诗人,几个流浪歌手……”,忧伤而带着浪漫。

   我很喜欢那里的音乐,主要是一些民谣,校园风格的为主;还有一些类似摇滚的东西,欧美的为主。我那时对校园民谣甚是情有独钟,高晓松、老狼、陈庆祥、水木年华……经典的歌,百听不厌。罗大佑也喜欢,从《之乎者也》里对传统规范的怀疑,到《鹿港小镇》里对都市浮华的迷惑;从《未来的主人翁》里对美好未来的希冀到《现象七十二变》中对物质生活的反思;从《将进酒》里对家国沧桑的吟咏到《亚细亚的孤儿》里对民族历史的追问,纵横九万里,上下五千年,罗大佑恢宏的视野借着灵动的文字和撼人的音乐在我们面前展开。Beyond、The Beatles、达明……都是喜欢的乐队。而这些,在这家小馆里都可以听到。

   很显然,我把这当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发生在这里。

   她是我的老乡,在第一次老乡会上,我和她同坐一桌,以后就开始认识了。大凡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刚上大学的新生,身上都带着一种中学里特有的东西,称之为“稚气”也可以,而恰恰是这种稚气,往往被老生们所不屑于鼻,当然,这是后来自己也成了老生时才知道的。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正是这种稚气,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显得无所畏惧,因为在我们的头脑中,已经在形成一种全新的生活,而且信心十足。所以那时候的我,特别喜欢在一种人多的场合,喜欢在那里滔滔不绝说话,引大家发笑,就算彼此第一次见面,也毫无关系。但是,我的第一次“露面”就遭挫折,在上大学后的第一次老乡会上,我发现和我同桌的一个女孩子特别能“侃大山”,她说了什么来着?……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听进去,心中在说:这个女生怎么这么“八”呀!我定!我定!我定!一定要定住!我看着天花板,试图要把心钻进去,那上面什么也没有,朦胧中,我看到了非洲大陆,那里的柏柏尔人、肯尼亚野生动物、原始森林……

   “走啦!”有人跟我说话。

   我回过神来,原来晚会已经结束,人都散去,站在我面前的正是那位同桌的“侃嫂”。

   “哦……”我伸个懒腰:“结束了……这么快……非洲……非洲去过吗?”

   “说什么?你不舒服?”

   “哦,对不起,我是说最近有没有看一个节目叫A PASSAGE TO AFRICA,很好看的。”我意识到自己还在浮想当中,马上改口。

   “你这个人有点怪。刚才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她笑着。我这时候才注意看她的样子,一头中等长的头发,在额头分开,左边整齐地理到耳朵后,右边很随便耷拉下来,不时要挡住眼睛的视线;眼睛透射出调皮的光芒,但不说话时,又略带忧郁;嘴唇像某个明星,看起来很性感;身穿一套宽松的白色运动服,脚穿白色运动鞋。好一个小女子!

   “哦,刚才呀,主要是你讲得太好了,你讲了什么来着?”我笑着说。心想:还说,都是你!!我一定笑得很那个吧……

   她把脸侧过来,定定得看着我说:“真的喜欢我讲话?”我也看着她,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期待,忧郁。我不知所措,喃喃地说:“是吧,我想是的……”

   这时,晚风大起来了,校园里走动着刚刚自习归来的人们,月色格外地好。我们都不再说话,并肩走着,准备回宿舍去。

   “明天晚上一起到‘次时代’去吧,可以?”走到她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她突然悠悠的说,像在自言自语。

   “明天晚上……”我在想着有没有课程的安排:“我想是可以的,刚好有时间。”

   “7点怎么样?”

   “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吧。”我说。

   她快速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在一个本子上细心地写着,写完撕下,递给我。“记住了!”甜甜的笑。我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极其工整,带着一种秀气和执着。不知为什么,我在那一刹,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在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我们都曾经有过的或者正在渐渐消失的东西存在,而这,究竟是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

   就这样,我们就认识了,对了,她叫楠,“次时代”就是我前面提到的那家小馆的名字,我一直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取这么一个名字,相对而言,叫“侏罗纪时代”或者“恐龙时代”可能会比较好明白一点。当然只是好奇而已,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有些事情本来就说不出什么理由来,或许它本来就应该叫这个名字。假如你一定要问一个叫杜子腾的人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的话,我估计他只能告诉你:我杜子腾关你P事呀!所以请记住,千万不要随便问别人名字的来头。

   第二天仍然是安排紧张的课程。那时候的我们都坚信一句话: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般。所以,一般上午四节课当中,只去上其中的第一节,下午也一样。其他时间宁愿呆在宿舍不出去,把录音机放到最大的音量;或者到图书馆看原声的英文大碟,还可以去打球、到海边游玩……

   上午第一节课是《邓小平理论》,讲课的是一个老太太,她照着课本,一句一句地念,连一个字都不错过,我甚至担心她要把标点符号也念进去,还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样,到下课时,我的耳朵里充满了“思想”,带着这个“思想”,我只上了一节就离开了教室。

   在宿舍没什么事情做,于是决定到海边去。我把吉他装进套里,背在身上,到楼下骑出那辆除了铃子什么都响的自行车,一溜烟往校外去。

   快到校门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变方向,快速到达一个电话亭,下车把IC卡插进去,拨通了她宿舍的号码。电话嘟嘟响了五遍,没人接。

   她肯定上课去了吧,我想。

   一直朝着宽阔的马路走就可,不久就是一座高架桥,扭着弧形和沿海公路相接,桥的下面是绿油油的树木和草地,一条铁路从桥底下穿过,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已经清楚地看到海了,风不大,远处有几艘轮船,在温和的阳光下泛着白光,地平线看起来越来越高,消失在蓝色的苍茫之中,我在想那更远处,那里到底有什么?

   穿过干净的沿海公路,就是海滩了。我把车随便扔下,让它躺在上面沙里,鞋也脱掉。海滩的沙子,柔软得让人要生出睡意来。我走到公路边上的小店里,要了两罐啤酒。店主是个年轻的女孩,穿着吊带红白条纹上衣,露出晒得黝黑的双肩和后背,下面是白色短裤,腿非常的修长迷人,同样黑黑的。脸好象刚刚睡醒,头发还留有湿湿的痕迹,洗发水的味道也依稀可以闻到。

   “心情不错,看起来。”女孩笑着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不用上课?”

   “上课?”生怕给对方有不良少年的印象,我在想怎么回答她:“其他人要,我嘛……也许要,自己觉得需要的时候就要啰,按需分配嘛!”

   “怪人!”笑的还是那么好看。

   我不说什么,笑着走开。

   和这种漂亮女孩子谈话就是开心!但这种女孩在现实中并不多,她能给人一种开心的心情,而且在不知不觉中,她会注意到你身上的细节--“脸色不好唷!”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衣服少了一只扣呀,呵呵!”有一天我来到的时候她对我说,在那一刻,我竟然莫名地感动。当然我也经常和她开些玩笑,有一天我对她说:你这么黑,小心找不到男朋友哟!她只是笑,最后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喔。哦,是吗……我心理默默念着,带着一种惆怅的心情离开了她的小店。以后每次到海边,我还是会去她的小店买啤酒喝,和她交谈,依然看见她迷人的笑。

   我找到一处靠近海水的地方坐下,吉他扔在旁边,拉开易拉罐的口子,连喝几大口。口不干了,我弹了几首。海浪不大,很有节奏地拍打着沙子,偶尔有破碎的贝壳翻上来,在阳光下跳舞。极目,几对恋人,稀稀落落地点缀着白色的海滩;几个闲庭散步着,光着脚,慢悠悠的沿着浅水的边沿走着;钓鱼的老头,仿佛睡着了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有一个半小时,酒也喝完了,中间断断续续弹了几首。再没意思,便打道回府。

   回到食堂吃饭。随着吃饭的结束,上午的时间,如拍电影时镜头前的咔嚓一声,导演喊道:好了,到此为止!所谓时间的溜走,就是这么回事。

   下午耐着性子听完了《复变函数》。回去还早,只好到图书馆去看书。现刊阅览室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拿到一本《当代青年》,一看,前三个月的。看了几篇,无非是什么现代都市人的情感体验,往往看了一段就看不下去了,很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假!假!假!只好看小幽默。之后又去换了几本其他的刊物,连《中国消防》也拿来看了,因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罢了,回去算了。

   回到宿舍,把还没晾干的牛仔裤拿来换上,裤腿很宽松,穿上并不会不舒服。上身仍然是棕色的T洫,好象已经有了汗味,只好拿空气清新剂喷了几下,立马有了玫瑰香味。

   等了一会儿。在此期间,不断地看时间。快到7点时,走出宿舍。

   到达校门口时,她已经等在那里。见我过来,不断地招手。

   “你迟到了!”她笑着说。

   我看了一下表,6点59分,顺手把表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看清楚了,是你早了。”

   对于约会,我有一个习惯是,准时。我宁愿在房间里焦急等待时间的到来也不愿意早到,跟女孩子约会也不例外,我总在期待,两个人同时从相反的方向到达同一个地方,在那一瞬间,定格。

   我们并肩走在校门口热闹的夜市中,一张张刚刚吃完饭的笑脸迎面扑来。晚风吹来,一天的疲惫都快要消失殆尽。我突然有一种要握住她的手的冲动,不再考虑我们只是相识才两天。我侧头看她的脸,表情专注,仿佛在思考什么。我的手没有动。

   路上彼此都没说什么。

   来到“次时代”时候,里面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的。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感觉稍许安静。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周末,学子们终于可以找到可以出来放松的理由了,所以人显得特别多。这种现象说明,还是有很多的学生,在刻意地遵循所谓的作息制度,认为只有到了周末才可以大为放松一下,否则,只好压制自己,这样做的结果是在大学里有点神经质的人多有存在。就在前几天,一个女生,半夜光着脚,从宿舍6楼跳下,早上被人发现躺在花草从中,极为安详。我当时没看见,据目击的同学说,脸相当的白,但打扮得很是漂亮,身上没有丝毫的血迹。人又少了一个,我当时只想到这一句。

   扯远了,其实死人的事太多了,再也不会激起我多大的什么感想。

   我和她开始吃了点东西,也许还喝酒来着,谈了什么……

   但那天晚上我和她都说了些什么,委实记不清楚了。大概是,彼此的高中时候的一些事情,还有爱好什么的,跟任何的刚见面的人谈的话题没什么区别。人就是这样,纵使你觉得对方必定是你前生里注定今生要遇见的人(如果你相信有前生),但当你真正面对他(她)的时候,仍然克服不了前生没有相见所带来的陌生感。这种陌生感在我和她之间同样存在,当我们就某一个问题要深入下去的时候,便表现出这一点。还有一点,我从高中毕业后,总有点已经解放的感觉,我想,这跟1949年人们的感觉多少有点相同吧!我不想再过那以前的生活,原因自然很简单:那里充满着乏味和单调,一如历史课上老师的说教。所以大学里的我总想着怎样地去找回以前失却的一些东西,我们失却了什么,很难用语言来说清楚,但行动上,我更愿意保持自己的性情中的一些本色,通俗一点说,要有点个性而已。说起个性,很多人会认为不过是与众不同罢了,也许;但这只是表面的现象而已,我的理解是,那恰恰是最为真实的表现,作为一个“人”;之所以让人觉得“怪”,那是因为,大多数的人都在不同程度地失却自己。从这一点上说,大学里的我和中学时的我有很大的不同,用判若两人形容也许也不为过。事实上,高中时,我甚至不怎么说话,对任何人都有一种戒备,而上大学以后,我的口才逐渐被别人认可,甚至参加了学校里的辩论赛;我不再惧怕陌生人,对女孩子也能应付自如;我有点肆无忌惮,在外人看来有点神经质也未可知。我要说的是,那天晚上,我和她确实谈了不少,但是谈过的话,我一句也不记得了。我和她有陌生感,但那只是在刚开始的半小时内,后来不再感觉;我们确实谈得很愉快。

   现在想来,那天晚上着实有点不可思议,我忘记得如此地彻底!

   我往往如此,对琐碎的事情多少年都可以在记忆中清晰地再现,而相对完整的事情,一点细节也说不上来,正如那天晚上和她的在“次时代”的交谈,我说了什么?时间我是记得的:公年1998年9月30日7:00 PM到11:45 PM。

   对了,我忘了说了,我和她现在已经分开了,她在北方,我在南方。从那天晚上以后,还发生过什么吗?真不好说,她成了我的女朋友,但这是需要“发生”的吗?生活按它的特定轨道延伸罢了。

   那个国庆节,我们一起去北京了,就我们俩。1号的傍晚到达北京火车站,下车后,径直奔同学的学校去。见面后,同学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楠,我刚想说话,对方悠悠的说:“你女朋友吧?”,然后诡秘地向我笑。

   “她叫楠,好朋友。”我不置可否,再看楠,在原来不停地摆动身体,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游离不定,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被同学安排在他的宿舍里,而楠被安排在他们班的女生宿舍。我们都累了,想早点休息。上床前,往女生宿舍打了一个电话,刚好楠接的。

   “怎么样?床位还习惯吧?早点休息,明天早起看升旗去。”

   “真的吗?太好了!”能听出来,她很高兴。

   同学凑过来:“不会吧,这么关切!真的不是女朋友?”

   “真的不是,认识才刚好三天。”

   “哇塞!牛呀!不过,眼光不错!”

   “一惊一咋!”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和楠一起站在天安门城楼上,风很大,前面只有茫茫的广场,看不到边;风越来越大,我和楠相拥着,周围已经变成了铁达尼号的场景……

   奇怪的梦!我起来,喝了点水。走廊里的灯光还在亮着,能看见地面的水迹倒映出昏黄的灯光,上面挂满了学生们洗完的衣服,有的还在滴水。静!寂静的夜!

   再次躺下,很快又沉入了梦乡……

   闹钟在4点响起。

   在校门口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楠。她今天穿着兰色的防风衣,头发有点乱。十月的北京,凉意甚浓了,马路上的车川流不息,像喘息的老人,很疲惫。

   我们乘地铁直接到了前门站。算起来我是第二次到天安门了,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怎么样的欣喜。第一次是在不到一个月前,到学校报道,经过北京时逗留了几天,当然是第一时间到了天安门。说实话,当时的我,并不怎么地感到激动,虽然我从小就一直梦想来到这个地方看升旗、瞻仰人民英雄纪念碑、感受人民大会堂的雄伟,但当自己真正来到了,却异常的平静,仿佛这不过是小学课本里的“我爱北京天安门”说的那个地方而已。但心中带有点不知所以的感伤:历史已然过去,留给我们的是一堆仅供遐想的存在。但凡充满历史和严肃的地方,都给我这种想法。

   楠的兴致仿佛很高,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小孩充满好奇的眼。到达升旗台下面时,周围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她在我前面引领着我,想找个好的方位,可以更真切地看那冉冉升起的红旗。转了一圈,确认没有空挡可以插进人群后,她蹲在地上,脸上小孩般的无奈!

   “喂,怎么办呀?”

   “要不你骑我肩上。”我半开玩笑。

   “你说真的!我怕你趴下起不来!”

   “真的!”我脸上很认真,而事实上,我心里仿佛也一下子有这种冲动,她愿意的话,我不会拒绝的。

   “算了吧,我才不干呢!”她笑了。

   “走,跟我走!”我突然拉住她的手,朝天安门城楼那边跑去。

   “要去……哪里……?”穿过地下道后,我们放慢了速度,这才看到她已经气喘吁吁了。我这也才感觉到她的手在我的掌心里仿佛有些许的湿润,看她的脸,有一些红润在脸颊上,眼睛游离不定。

   “我的手刚才好疼!”她悠悠地说。

   “我要带你到天安门城楼上看升旗。”我答非所问。

   当我们到达城楼的时候,升旗仪式马上开始了,据说这个时间刚好掌握在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而观看的人群也永远络绎不绝,如乡下春节的庙会。对了,说说我此刻的心情吧。我觉得站在这样的地方,任何一个人,尽管把自己想象成帝王将相好了。如果有一个麦克风在我的手里,我也许会为下面的人唱首《我是一只小小鸟》,我可不会说什么“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的话,也许我还会唱《一生何求》,让那些人大跌眼镜好了!

   “看呀,来了!”楠大声叫着。军乐队从护城河出来,齐步走着,号令喊起,旗升起……我不想再怎么描述了,我们烂熟心中的情景发生在不一般的地点而已。楠激动不已,照相机在她手里不断闪着。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哪个梦来,非常真切地在我脑中跳跃……

   “楠,我可以拥抱你吗?”

   “……”,楠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眼神中掠过一丝意外,但马上有了微笑,定定地看着我。我得到默许一样,走近她,从背后拥住她……

   远处,五星红旗徐徐上升……

   《义勇军进行曲》停住,改放《My heart will go on》……

   我只能说:拥抱,伟大的人类语言!除此之外,我说不出第二句话。

   升旗仪式结束!坐下!

   我们乘地铁原路返回,离吃饭时间还早,就在学校附近逛商店。到吃饭时,我们都累了。

   下午和同学一起参观他的学校。老实说,我喜欢去关注不同的大学,并从中发现不同的人文气息;或者,有的大学的环境也很吸引我。我所在的大学,如果说到人文气息,我认为接近荒漠化的程度,学校领导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毫无办法。每个人对此有不同的理解,搞一些诗社、文学社或者一些约束的制度?不知道。总之,在这个学校里的人还是不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可以在这里自由放任,任其飞翔,或者说我们的思想几近僵死,很多时候的很多的人会感到无聊 ,网吧和酒馆里人满为患,BBS上充斥着缤纷的怨言和颓废的发泄……当然,学校的环境好得很,简直没得说,绿树、湖、草地、亭、榭、花、鸟……我喜欢的一句诗句“面向大海,春暖花开”,仿佛在这个学校里也可以感受到。

   北京的第一天就这样度过了,第二天、第三天和第四天陆陆续续去了颐和园、天坛公圆、北海公园和八达岭长城。白天就和楠随着人流在各个景点游玩,晚上回到同学的学校,一起吃完饭后,回宿舍早早睡觉。我要说,这几天确实过得很开心,少有的开心时光!眼前这个女孩,相识不过才几天而已,但我们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陌生感;她总是对眼前的一切表现出相当的兴趣,这一点深深地引领着我,让我仿佛对身边的事物也有了一些莫名的新的认识,我想,生活本当如此吧?她早就懂得了这一点,在我面前也没有滔滔不绝,但我却感触到了。她应该是个很能说话的人,从那天的老乡会上大概可以看出来,但和我在一起却平静许多,我喜欢这样。她热情,却并不喧闹。真正有意义的一点是,我们是一直牵着手穿行于北京的大街小巷的,每当这个时候,我心中在想,我们穿行的是时间倒流的隧道也未可知,一起想回到起点处,开始永远。

   有永远吗?

   Forever and for one day?

   --Maybe!

   让我说说对北京这座城市的一点感受吧。我在上大学以前,没有出过那个生我的小县城,我在那里生活了20年,虽然知道天很大,但仍然很执着地拒绝外面的世界。那个县城很少有外来人口,所以我所知道的生活方式无疑是极为地单一;不同家庭背景的人,在我看来都是不可逾越的。便是这么一种状态。所以当我离开家乡出来求学时,对一切极为地好奇,或者说有点迷茫,但一定程度上也让我对“文化”这个词有了自己的理解。不同的地方,你在那里生活时,你也许会感觉到绝然不同的气息,这当中,多多少少有“文化”在作祟吧。有时候我对所有这些之所以这样甚感兴趣,当然感兴趣的只是这件事情本身,或者说惊叹历史竟可以积淀成这样和那样,对于其过程,从来不懂得去考究,因为我对历史一无所知道,兴趣也没有。

   我更愿意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闲逛,一个胡同里的一个小铺也许就有它独特的故事存在,这当中,实在有妙不可言的地方,怎么说呢?假如你进入一个古朴的小镇,你的穿着已然是个十足的都市New Ages:运动鞋、宽松休闲服、旅行包、摄影机……但你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架旧式的织布机,正在操作的女孩子,无论怎么看可以称得上美丽绝伦,却只是穿着布鞋、还有旧式的花挂子上衣,脸上是朴素的微笑,你作何感想?

   文明的交织!

   妙不可言!

   北京的街头,突然出现外墙漆成红色的古建筑,里面却装饰得非常现代,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这时候的建筑,功能已经转变。当然,空置起来只是供人参观,恐怕是不合算的,这当中,文物专家和经济学家恐怕要进行一番论战了。在我看来,这样未尝不好,去除和保留之间的结合点而已。但是当我面对人民英雄纪念碑或者栩栩如生的革命浮雕时,我的感受已经不再强烈,不像小时候学历史的某一段时会设身处地地去想象,既而悲呛不已。

   功能的转变!

   北京游结束了,我们回到学校,开始了一如往常的生活。图书馆里依然是人满为患,走廊里经常性地充满了怪叫声、手机铃声和神经质的笑声,相比起来,海边还是我最爱去的地方。

   海风凉起来了,夏日彻底过去。这个时节去海边总不免想起《且听风吟》里的情景,但这里是闻不到洗发香波味道的,只有海的腥味;也没有什么消失的女孩,和男朋友一起来这里散步的倒能看到不少。沿海公路边的那间小店也还经常去,继续看到晒得黝黑的那个漂亮女孩。对了,我见到她的男朋友了,一样的皮肤黝黑,长相上,怎么说呢,非常一般?但总觉得这样说未尝有点不负责任,人是不可以这么简单概括的吧。“非常一般”,算什么嘛。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店里很少客人,两个人正在用扑克牌玩着什么游戏。幸福的时光!我心理这样想着,走开。

   生活很有规律,第二天基本上是在COPY前一天的内容。我实在不想去记录每一天你我所共知的琐碎生活,一点意义也没有,或者,换句话说,生活本身也无所谓意义不意义的,不如说一点兴趣也没有。固然,我记录事情无一不是琐碎之事,但总有自己的原则。原则,知道吗?当然,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这东西多少有点被人忽视。学生嘛,情况就简单一点,所以我就讲点“原则”好了。比如,从不喝雪碧,觉得有怪味;12月1号前从不洗热水澡;不看中国队踢球……不一而足,有的根本说不出理由来。如果你连续重修了好几门课程,面临降级的危险,情况就另当别论了--必须想到办法过去,原则?见鬼去吧!所以,所谓琐碎是有“原则”的琐碎,可不要指望我给它下什么定义。便是如此。

   但有了楠,生活多少变得充实一点,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毫无头绪。她学的专业是经济法,我学电子工程,所以学习上交流很少,只是一起去上自习。连自己都惊讶,会用到“自习”一词。以前到图书馆,只是东窜西窜的--到杂志阅览室,连《中国消防》都拿来看;到视听室,听外文电影;到网络室,Q他个天昏地暗(QQ刚刚兴起)……和楠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安静地在图书馆坐上一个上午,静静看书,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满满的一杯茶也刚好喝完。中间要去几次洗手间,每次在里面抽一支烟,同时想着时间是怎样在自习中溜走的。周末会一起去度假,骑车到海边,在海水拍打的石头缝里寻找躲藏的螃蟹,把它们放进矿泉水瓶中,一起看它们在里面毫无头绪、六神无主,最后放回大海。偶尔,会带上我的吉他,我弹她唱。她只喜欢我唱《灰姑娘》。

   便是如此的生活。

   对了,要说明一下,这篇文章并不是一个爱情故事,也不是什么恋爱史,所以无法给它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我跟楠的感情很好,一直很好,直到结束。

   1999年,冬天,非常寒冷的冬天,哪个年头有什么特别吗?让我想想……哦,也许没有,一点也没有吧?……对?……不再想就是。我一直喜欢用细水常流来形容生活,如果生活如决堤的水一次流完,会怎么样呢?

   但这个冬天多少还是有些不太一般,“千禧”这个词在人们耳边无数次地炸响。这时的每一个人,仿佛都带着世纪的沧桑,激动而平静地迎接变换。确然如此吗?不知道,也许我们都习惯了每天的平淡,但突然有人宣布:你已经进入了新的世纪,请重新选择!这时候的你,也许多多少少有一点突入危险地带的感觉吧,或者从另外的角度,你将会有获得的新生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在哪里?只记得,到处是人影,挥动的手,荧光棒,笑脸,感叹的言语……而天气,依然是那么的冷,彻骨的冷!

   对了,去参加了一个大型的庆典活动,有很多的电视台,在海边举行的。风呼呼地吹,气温降到了零下19度,唱了一首合唱,等着倒计时的到来……

   万众雀跃完了,打道回府。

   被冻得够呛!

   楠,仍然在我身边。

   现在记忆最为清晰的要数离校前最后的那段时光了。一来,这段时间离现在最近;二来,在且仅在这段时间当中,我们面临着毕业这等重大事件的发生。

   对于毕业这件事的重要性,我是这么看的:可以不吃饭,但不可以不毕业。至少当时是这么想的,但后来证明这种想法是不可取的,理由是:既然饭都可以不吃,那还有什么不能放弃呢?而且我也没有发现谁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毕业的。记得毕业前夕,学院领导在毕业典礼上对我们宣布一个曾经被怀疑神经上有点问题的同学胜利毕业了,那一刻万众欢欣雀跃,新中国的卫星发射成功或者是申奥成功般地鼓舞。领导也是对此同学赞不绝口,称“以此为楷模”云云。所以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毕业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而事实上班上的大多数同学都顺利毕业了,其余的小部分虽然不怎么顺利,但最后到底是毕业了。

   对于大四的生活,我一直认为那是一段很奇特的生活,最大的特点就是生活本身已经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了,这在一定程度上更接近于人的自然状态。我一直对“自然状态”这一命题颇感神秘,原因是这种状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现实生活中已经不复存在,但却有很强的吸引力。人是个矛盾的动物,在追求现代文明的同时,却又对自然有着狂热的向往。仅在大学四年期间,“回归自然”的事情就在班里组织的活动中有过好几回,而每一次我们的心在其中捕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就很难说清了。人总是在不断得到的同时不断的失去。

   但总的说来,一切还是显得很美好。毕业前的最后一段时光!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某一种结局:不久就将被抛向社会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

   毕业生中兴起了CS热。一种电脑游戏而已,在其中扮演匪徒或者警察的角色,用各种武器把对方杀死即可。因为真实性好,很受欢迎。一帮人(一个宿舍或者一个班级),到得一个网吧,彼此坐定后,连好网络,吵闹着角色的分配,好不容易定下来后,就可开干。就在那时候开始,每个人都得了杀人的癖好,拉下一天都不行,甚至说话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无限的杀机,梦中也还在杀人,耳边又传来了枪击声……杀!杀!杀!!大凡玩游戏,都存在玩家和凑家(凑数的人),我属于后者。很奇怪的是我竟每每登场,乐此不疲,最长的一次从早上九点到下午的七点连续酣战十个小时,这个数字对玩家来说实在有失他们的体面的。出来时万家灯火,人影绰约,仿然到了另一个世界。狂热蔓延到了女生当中,而且有几个技术甚是了得。

   毕业临近……

   毕业设计拼了老命去搞,导师的评价是:很危险!最后答辩有几个人没有通过,其中没有我,所以这么说。Shit!我本来就要不及格吗?难道还指望我像牛顿一样从一个苹果落地而发现万有引力定律来吗?如果是这样,就轮到我来导别人了。当然,我顺利毕业了,但大学也就成了我不能忘却的记忆,确切一点说,那里的某些地方确实存在过我;但是,另一个我,已经远去,不再重现。生活何以会如此呢,不得而知。

   但毕竟结束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再拿起书本。伟人说书是人类的良师益友,不错,不错。使人自缢罢了,十几年充分领教了这一点。

   此后照例去C了几次,同时等着毕业证的发放。毕业证是自己去领的,从几个同是学生的手中接过两个硬皮的东西,里面各夹一张印自己名字的纸而已。很难想象,这正是自己所要的东西。

   再往后就陆陆续续地收拾行囊,准备离校,用一天时间,上午整理好物品,下午该寄走的寄走,该怎么处理的怎么处理。有一些东西是卖掉的,卖给附近的民工,那场景让我想起了电影里饥荒的画面,至今刻骨铭心。

   站台,崩溃的地方……

   因为是晚上的火车,下午去送了一个舍友,整个宿舍的兄弟一起去的。那天热的要命,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在这天胜利大逃亡。火车站的站台人头攒动,离别的人们粘粘糊糊,一如闷热的天气带来的感觉。

   几对恋人,几个好友,行李,人影……模糊……

   OK,到了,一切行将结束。正如上了链的闹钟一样,转完,停下来。离别,给时间划个分界线而已。

   晚上,相同的地方。天气凉快,有星--温柔的北方之夜!每一个同学拥抱一遍后,上车,转身挥一次手,我径直向车厢走去,不再回头。

   火车开动,它带走了什么,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思维能力。思维再一次放了我的鸽子。

   大学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伴随着匪徒的惨叫声、导师的不屑一顾的话语、同窗好友的祝福声……

   楠,你在哪里?

   和楠分手的理由很简单,她要继续上研究生,我要回南方工作了。当然,也许远没有这么简单,彼此都疲倦了也未可知。要提一下的是,分手的过程和我那位同学跟他女朋友分手的过程有惊人的相似,历史的巧合!

   实在没有什么说的。

   我们一直在寻找“自然”并且让自己兴奋的某种东西,大学生活成了其中深深的印记。最后找到了吗?我的兴奋点在哪里?

   不知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一直在寻找,却一直没有目标。小时候写作文,老师批曰:行文流畅,书写工整,但没有主题。就是这么回事。

   最后,在谭咏麟的《朋友》的歌声中结束这篇文章。写完的时候刚好听到这首歌:

   繁星流动

   和你同路

   从不相识开始心接近

   默默以真挚待人

   人生如梦

   朋友如雾

   难得知心

   几经风暴

   为了我不退半步,正是你

   悠悠晚风

   点点星光

   息息相关

   你我哪怕荆棘铺满路?

   替我解开心中的孤单

   是谁明白我?

   情同两手

   一起开心

   一起悲伤

   彼此分担,总不分你或我

   你为了我

   我为了你

   共渡患难

   绝望里,紧握你手

   朋友!

  --------THE END--------

标签: 苹果手机录音功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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