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三角》：黑白灰的接力赛

《铁三角》：黑白灰的接力赛

　　■文/慕容天涯

　　　　如果有电影仅仅依靠几个名字便可以令人们去无比关注，或者激动不已。这本身便是一场赌博，因此，我们笃信《铁三角》在这个滋生黑色影像成风的2007年会是一场异样的精彩。

　　　　这种可能，仅仅出现在观影之前。

　　　　当电影的本意成为一场玩耍的战役，那这部电影就不需要你去过多的纠缠于细节或者是对整体的优劣报以太大的鄙视。《铁三角》是一部在创作心态上有着无比个人化特质的影像作品，这种个人化如果单纯的从一而终，再结合连贯可信的故事情节，必然会是一部优秀的电影作品。

　　　　但很可惜，如果影像的创作者只是想玩耍，再加上类似三人接力赛般的分段式处理，那一切就应该另当别论。

　　　　徐克、林岭东、杜琪峰带来了《铁三角》，很轻松写意，在固定的段落有着每个人无比鲜明的影像风格，但是不必较真。

　　　　或者说，如果较真，这部电影便什么都不是。

　　　　《铁三角》是一场老顽童们蓄谋已久的影像游戏，仅此而已。

　　黑：徐克的天马行空

　　　　徐克是谁？这个问题在很多的影迷们看来似乎是一道几乎不用计算的简单题目，多年来，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一种符号，大量的人物特写结合仰拍镜头。加上写意的武侠宗师系列，挑战好莱坞法则的大片尝试，再到近年来开始写实的七剑故事。

　　　　徐克的影像已经是一种符号。

　　　　只不过大漠、落日、侠客、江湖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审美核心而已。

　　　　所以当《铁三角》的第一部分出现时，我们会觉得很好看，香港依然是那个香港，够物质，几千平米的厂房、好好的古董铺子、看上去完全可以糊口的出租车行业，孙红雷饰演的中原，古天乐扮演的阿辉、任达华饰演的保山三个形象鲜明的跃入眼帘。虽然这些人物有着之前所叙述的种种物质优势，却一一落入窠臼。

　　　　投资失败。

　　　　是的，你有压力，我有压力，这仍旧是那个巴士阿叔口中的香港，这也是犹如《买凶杀人》中的那个逼人跳楼杀戮的香港，在这样的物质大背景下，徐克让这三个人上演了一出盗墓的把戏。也是一出不可能的任务。

　　　　首先，莫名出现的陈福水便是一个另类人物，接下来的一切，你完全可以把它视作不真实。立法会大楼下的宝藏，盗墓的故事让徐克处理得鬼气森森且异常好玩，盗墓者开着玩笑，开始与林家栋饰演的警察周旋不已。

　　　　这个时候，推着棺木躲闪奔逃的三个人与之后的追赶者的故事像极了杜琪峰，可是，徐克依然是徐克，这一部分不仅好玩，依然有着强烈的个人特质，人物的不确定性，把宝物带回住处时风吹动窗帘的镜头特写，声音先入接广角镜头下的打电话大全景，徐克的技法很成熟，当然，当棺木开启，之后的古天乐与孙红雷在使用相机“对照”时的情景也显得极为有趣。

　　　　绝对的诡异、阴阳题材、多变镜头风格、加上对峙。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现实基础上的不现实，这就是徐克。

　　白：林岭东的一厢情愿

　　　　谁也没有想到，除了暴力，林岭东会如此执迷于情感的纠葛。

　　　　这感情的篇章在这部黑色风格的作品中犹如暗夜中的白，亮得刺眼。

　　　　对比其他两位导演，很多人不熟悉林岭东，但是，当你提到《监狱风云》系列，观者却会无不称赞。而林岭东的最大特点便是写实般的习惯描述直白的暴力。

　　　　但是在《铁三角》里。林岭东开始玩起了感情的三角游戏。

　　　　到了第二部分，林岭东的室内戏开始在人物之间转起了圈圈，徐克是个老江湖，当他玩够了，丢下这个摊子离去，我们才发现，之前的一个人物。也是一直在黑色影像中居于从属地位的女性角色林熙蕾成为了重点。

　　　　这个女人和不良警察林家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很不幸，他是保山的妻子。

　　　　这一段最让人诧异的镜头莫过于林熙蕾穿上金肚兜和保山翩然起舞。而之前，大量的暴力场面层出不穷，对林家栋的殴打。女性的强势暴力，都使得这个故事变得很像林岭东。

　　　　可是，当音乐响起，舞蹈出现，林岭东的问题出现了。

　　　　林岭东一向很喜欢舞蹈。

　　　　回忆一下《监狱风云》和《目露凶光》，便知道，林岭东习惯这种边缘人物的极端感性化。而舞蹈，也是其习惯表现快意状态下人的情感诉求最佳方式之一。

　　　　所以起舞，但是随着那首《上邪》的吟诵和怀旧的音乐大量的闪回叠加呈现时，一切却显得不伦不类起来，甚至之后的暴力比如穿手而过的刀和撞车都不及这一段舞蹈所带来的突如其来的“惊艳”震撼。

　　　　可以说，正如宣传海报上所说，林岭东在不折不扣的搅局。

　　　　人物的性格在这一部分开始有了变化，徐克部分小心谨慎的保山变得疯狂、而第一部分游手好闲的阿辉开始讲起了兄弟情谊。

　　　　暴力的场面运用、感情的无比直白甚至偏执、室内戏为主的人物纠缠。

　　　　把一个看似渐渐成为真实事件的故事再度变成童话，这就是林岭东。

　　灰：杜琪峰的巧合地带

　　　　杜琪峰，目前香港影坛最如日中天的大佬。

　　　　结局给了杜琪峰，就意味着，很多人会出现。

　　　　比如林雪和尤勇。

　　　　而故事给了杜琪峰，就意味着，很多的杜式场面会出现。

　　　　比如巧合。

　　　　进入后银河时代的杜琪峰让这部电影再次走入一个新的世界，那便是无法比拟的种种特质，杜琪峰的巧合和熟练的镜头调度犹如精细计算过的程序。没有任何差错，他所御用的演员们也发挥着无法比拟的优势感。

　　　　终于，在杜琪峰的掌控之下，影片变得更为不真实，到了这部分，故事已经完全成为童话，其中所有人物汇聚一堂，群戏、枪战、再加上多到繁杂的巧合。

　　　　黑帮分子、三人社团、尤勇扮演的孤胆英雄式的警察、再加上林雪搞笑般的癫狂人物、还有一个被车撞了满地欢蹦乱跑的女人。杜琪峰的电影里的人物，永远都在灰色地带，没有永远的结盟，亦无完美的善恶。

　　　　杜琪峰把他们熔为一炉，运用自己熟练的黑夜调度技巧，高角度俯拍草地乱战、小道具的花活。再加上人物之间的错综复杂关系，这一切的一切在最后延续了在第一部作品《碧水寒山夺命金》的名字便讲明了一切的主旨：金是心魔。

　　　　正如冥王哈里斯掌管着地下财宝一般，心魔的走与留都让金钱在杜式电影里的地位变得犹如魔咒。杜琪峰的作品中对金钱的态度和枪支一样有趣：金子在杜琪峰那里永远是得而复失，正如枪支在他那里总是频频的失而复得。

　　　　可是问题还是出现了，故事讲到这里，《铁三角》已经成为了一部怪异的电影，说他怪异。是到了老杜搞出奇多的巧合时，我们回顾一下，从始至终，这个故事在渐渐的趋近不可能、人物性格也变得不连贯、而甚至就连其中的很多细节都已经无法自圆其说了。

　　　　还是那句话：《铁三角》无法较真。

　　　　《铁三角》的演员阵容中，三个男性主角加上日渐成熟的林家栋。展示了不俗的特质，也只有这三个演员才可能让一切的荒诞进行下去。不过林熙蕾在这部影片中作为黑色影像一直忽略的女性角色，确实由于林岭东的缘故占有了大量的戏份。而尤勇的出现则再次应验了杜琪峰电影中小人物无法忽视的绝对准则，林雪依然很妖，演技没话说，角色够边缘。

　　　　而影像技术方面，徐克讨巧在有最开阔的场景任其支配，那么长的公路可以随意跑，而不断出现的一些场景，比如酒吧迷幻气氛，再加上盗墓的妖气场景都让他的影像最为好看。相比之下，林岭东的室内纠葛就由于先天的条件不佳失色不少。但比之前者，杜琪峰的格局依然机巧，充满了风格化的摆拍。让普通的影迷仍然喜欢不起来。

　　　　如此说来，《铁三角》这样的作品会出现这样的结局：普通影迷容易由于不熟悉三个人的影像风格，加上电影本身无法自圆其说，对于观者会是一场热闹的乱局和脑力灾难；而喜欢他们的影迷，却很难包容到短短90分钟内便对三种风格一一消化接受。

　　　　所以说，《铁三角》之内，三人各展所长，一切很稳固。

　　　　站在局外的我们，却容易看不清楚，因此产生误读。

　　　　黑、白、灰的世界缠斗不止，电影老顽童们手起刀落。节节影像幻化成为纠结的接力棒。你方唱罢我登场，哪有什么规矩可言。

　　　　你手腕一扬，轻松写意，世界却已经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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